子弹烟花（六七）
六
他是见过黄子韬的表情包的，在此之前。
为了表示自己不是食古不化的老年人，他立志每日刷一遍微博热搜。相较于其他包月明星，这人上热门的频率也不低，可他的热搜关联词，就没好过。杨文昊回忆了一下，记不太清每次的内容，只记得每次的评论区都很刀山火海，一点也不peace。表情包相关也有过一次热搜吧。
坐在回酒店的车上，他靠着车窗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关键词，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态。信息更新换代速度极快，他已经找不到记忆中的那一扎堆的微博，倒是循着字眼看到了粉丝做的反黑合集，铺天盖地，字字诛心。
黑粉这个词杨文昊也不陌生，微博下跳脚的小人他也不是没见过。
有那么一两个吧，他把帽子摘下来搭在膝盖上，歪着头思忖。不过分的就不看，过分的他立马就怼回去了。要是还不解气，就很想顺着网线过去把人一顿好揍。
节目录制的地方和酒店相隔十万八千里，本就通宵录制，大家四散时已经是早上，现在车子正好赶上了早高峰，堵在路上动弹不得。先前旁观别人录制的时候杨文昊已经闭眼小憩过，现在也不算太累。想了想反正无事可做，顺手打开了粉丝做的长图，借着“了解队长”的名义，抱着“吃瓜群众”的心理，一目十行地看。
没几分钟就把手机一摔，用力搓了把脸，顺带揉揉眼睛。
王子奇不知缘故，只看见杨文昊瞪着一双熬红了的眼睛，轻声对他说：“昊子，睡会吧。”
接下来一个多小时的车程，杨文昊做了个梦：他顺着网线摸过去，暴打了全世界。
七
40进28。
其实输很正常，不是输就是赢。这一开始杨文昊就知道，也能心平气和地接受。可朋友离开还是让人很难受。如果是自己离开，还不至于这么伤感。他仰着头挤着眼睛让那一滴不争气的英雄泪倒流回去，好不容易克制住了，不愿意面对摄影机又转过身去，好巧不巧看见黄子韬缩在角落里抹眼泪。
摄像一直围着他转，就好像把他当成了悲情剧目的男一号，非要慢镜头微距拍摄他的金豆豆才罢休。黄子韬就很执着地一边拿纸巾擦眼泪一边跟摄像大哥兜圈子，强撑着用一个背影堵着镜头。他也不敢哭出声音，因为麦还连着，只能尽量吸鼻子，再用纸巾盖住一连串的气音。
恍惚间有人在拍自己的背，要是平时他一定扑到人怀里痛哭出声。
可这在录影。
杨文昊一边憋着眼泪一边走过去抱他，像哄小孩子一样拍上他颤抖的背。
投票的时候满天毛巾往地上砸，一个个流星撞地球，晃得人眼晕。杨文昊刚开始还盯着一个个数，后来看不过来了干脆走开等着一会命运审判。黄子韬双手攥紧了，十指相扣，闭着眼睛祈祷，一边还忍不住抽泣。
他靠过去，听他小声地问，也不知道是在问谁。
会赢的吧？
“当然。”
随后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聪，应该是投票结果出来了。
他听见朋友们在欢呼。
黄子韬直愣愣跪在地上，像被钉进去了似的，杨文昊走过去弯下身子揽着黄子韬的上身，本来想正面拥抱，可自己带了个帽子，直接上去帽檐就能当凶器了。他侧过去，右脸贴在黄子韬的胸膛上，双手挂在黄子韬的肩上，安慰式地反复摩挲他的肩膀。
这时听得更清楚的是黄子韬在痴笑，细细碎碎地，“你们跳得超棒。”
心脏跳得太快了。
睁开眼的黄子韬显得有些局促，在杨文昊的搀扶下晃晃悠悠站起来，抖了抖酸麻的腿。
赢是赢了，该淘汰的还是得淘汰。
黄子韬就是黄子韬。
没什么考虑，不会管别的队长的想法，也不想别的选手的心理。人情世故都只在他自己划定的生存圈里进行。他挥着手，绝对的肆意乖张。
“不管淘汰谁，我演唱会的舞台上，一个都不能少。”
“我会给你们，更大更好的舞台。”
石头瞪大了眼睛一脸懵，淡淡在边上高举双手为他欢呼。
杨文昊瞥了一眼面色僵硬的同台人，再看了看导演略微尴尬的神情，又没管住自己的舌头，边吐着玩边点头——这小子真酷。
后来的单采大家都挺激动，显然是被黄子韬的一番话弄得意气高涨。杨文昊在最后一个，女导演深谙这人回答的套路，一向不动声色平和至极，一开始就跟人严肃强调回答要real，内心独白要真诚有感染力。
“我特别想保护他，让他变回那个快乐的黄子韬。”
直到这位大神跟工作人员一一鞠躬离开，导演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没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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